(几个月前写的字,搁着搁着,就忘了。)
我不认识她,连她的名字都不曾知道,只见过几次,却是牵挂。
初次遇见她的时候,是在2009年1月31日,上海闸北区延长路上,她又矮又瘦,小小的个子看上去不过只是四五岁的模样。她低着头跪在路边,沉默的看着从她面前经过的每一个路人,路人的眼神无论是嫌弃还是怜悯,她看不到。我走到她面前,递给她五块钱,她仍低着头,以令人心疼的声音轻轻的道了声谢谢。整个过程,我没有看见她的脸与神情,仿若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随风而走、随人而去的泥土和尘埃。
第二天,同一个地方,我又看见她,以同样的姿态跪在地上。
第三天,依旧。仿若这里的世界不曾变过,仿若这里的生活是在重复。
2月4日,我到上海的第五天。和朋友从女孩面前经过,朋友把买氢气球后剩余的零钱给了女孩。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脸,很脏的一张小脸,却遮掩不住她脸上的稚气和对生活的渴望 她没有看一眼朋友给她的人民币,只是呆呆的望着我,准确的说是望着我手上的氢气球。她的眼神很清澈,像极了高山深谷中的泉水。就这样的清澈深深的震撼了我。
把气球递给她,她看着我,沉默的接过后又放开手,气球得到自由后迅速随风飞向天空。她看着气球飞走,又低下头,仿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。我突然好生心痛这孩子,她把气球当作是希望和梦想,所以才会以憧憬的眼神痴痴相望。因为,当她放开气球时,我看到她眼睛里的悲伤,她一定是觉得她是没有梦想和希望的人吧。
我是四川的姑娘,那会儿我还只是个学生,去上海也只是玩个几天,2月8日就得离开上海,我只是没有想到,就在我离开上海的前一天之后,我对上海就不再只是朋友、情感、魔都、繁华等记忆。
那天上海刮了一整天的风,冷飕飕的空气让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。这天,我闯了祸,朋友说我是好心做了坏事,等我惊觉的时候,对女孩的担心淹没了我。
傍晚,我路过延长路,一对夫妇正对女孩拳打脚踢,三三两两围观的人都在议论纷纷,也在语言劝阻,听上去像是女孩不慎弄脏了那妇人洁白的大衣。没人上前拉住那夫妇,不知是避免惹麻烦还是嫌女孩脏。我骨子里是典型的成都辣妹子,做事冲动不顾后果,加那年年少莽撞,就一股莽劲的冲上去抱开了女孩,恰好那妇人的一脚狠踢着我的小腿。我容不得自己受欺负,自然一场口水战是少不了的,最后是朋友把我拉走。我牵着女孩想带她去附近的诊所处理下伤口,女孩的话在那一刻错愕了我。“姐姐,你带我走好不好。”我无法回答女孩,脑子一片空白。片刻后,两个高大的男人朝我们跑来,女孩惊慌的放开了我的手。我没来得及给出反应,朋友就焦急的拉着我大步离开,我想去牵女孩,她却后退了一步,眼含泪花。朋友拉着我越走越远,直到我看见那两个男人抱走了女孩。
那晚我跟上海那个城市一样,一夜未眠。
2月8日,去上海火车站路过延长路时,我看见女孩安然无恙的在路边继续乞讨,我庆幸得竟忍不住落下眼泪。
我给了她二十块,说“妹妹,我走了,对不起。”为昨天的莽撞险些害她的事道歉,也是为我无法带走她而道歉。女孩走到路中间,对我挥了挥手,我好几次回头都能看见她还站在原地望着我。转弯后,我竟情不自禁的哭了。
还能再相见吗?如果再见,我想给她一个家,我想告诉她,我从未忘记她。
事隔近四年,我再次踏足上海是2012年12月。上海的风很大,冷得刺骨,就如那年我离开上海的前一天。
12月21日,朋友去上班后我从南京西路打车去了延长路。漫步整条街,一切都不曾改变,如此熟悉。只是,我却寻不着那个在这年该有五六岁大的女孩。打电话问了当年的那个朋友,他很讶异,说好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,究竟是有多久,也记不清了。
2013年的已过半,我又念起了上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