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牧梵 于 2011-9-29 23:03 编辑
坏掉的手机里有一张照片,被我命名为带我长大,那是我的手握着太太的手,干枯的像老树一样的手,曾经那样温暖过我,带我走过彩色的童年。
我记得小时候的天空是一种透明的蓝,我记得丁丁花是暖紫色的,我记得春天的时候柳树芽的嫩绿是那么的好看,我记得现在再也买不到的蛋黄饼干圆圆的可爱,我记得门前的小路和麦子地,小小的我跟在太太身后走了不知道多少遍,其实我还记得很多很多。大概是一两岁的时候,忙于工作的老妈第一次把我从太太身边抱走。然后当天中午就看到我在自己的小童车里攥着笔,那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拿笔,在乱画,老妈问我在画什么,还算天真的我说在给太太写信,老妈又在当天下午把我送回了家,读小学的时候好像是一年级,不小心把一个女同学的发卡弄坏了,要我陪,其实那发卡根本没有坏,小动一下就好了,于是我委屈,委屈的哭,然后让太太知道了,第二天那个女生就告诉我,我妈说了那发卡不用你赔了。第一天上学的时候,他就告诉我说,见到老师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师好,不会的作业题她拉着我的手满大街的找人问。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初中,她又要为我每天的午饭担心,把别人孝敬她的钱给我。她知道我小心眼,守财奴,所以她给我很多钱,告诉我想吃什么吃什么,她又要为我上学走的路担心,每次回家晚了,都要看见太太站在门口张望的身影,而家就是一个人等你回来。慢慢的太太等我的时候越来越多,也许岁数大的人都有这个习惯,喜欢把他们认为好吃的东西留给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吃,于是在外面上学以后每次回家,太太都要想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堆好吃的东西给我。有一次她甚至把驴打滚放了两个月,直到我放寒假回家,看着变硬的小吃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大声的哭了出来,他一直以为我是因为没有吃到东西哭了,他一直到处打听,在那个寒假买了新出炉的驴打滚给我。她从来都不会记得我曾很认真的告诉她 真的不用给我留东西 我什么都不缺,她不记得我的话 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行动,因为这是她表达爱的唯一的方式。
慢慢的,太太等我姿势,由站着变成了坐着,而后又由坐着变成了躺着,直到最后连坐也坐不起来了。她一直在等,等她挂念的孩子回家,叫她一声太太,叫她一声奶奶,然后满足的答应下去。
太太目不识丁,但她会写自己的名字,汉字的一二三怎么写是太太教我的,他对我说的最有文化的一句话是:年轻人追求进步是应该的 那是我第一次献血,当全家人都骂我傻的时候,太太对我说的最有革命色彩的一句话.而时间就是这么可恶,当你意识到你在长大的时候,那么同样有一些你在意的人在慢慢变老。而原本不年轻的太太只会越变越老,老到想一个孩子一样,需要别人照顾,老到呼吸都需要力气。最后,来不及给我们每个人说再见。他默默的看着膝下的孩子们一个个长大,看着他们飞,看到了他们的努力,看到了他们的付出,看到了日子越来越好。却在这越来越好的日子里,没有坚持走下去。
看到大街上带着孩子的老人,我哭了,那种感觉是那么亲切。曾经,我也是这样被太太带大的,是他看着我长大,看着我怎么样跌倒,又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爬起来。曾经的一点一滴,一点一滴我都还记得。真的 我都还记得,而且越发的清晰。
现在,当我再次鼓起勇气狠狠的回忆的时候,依旧还会是会坚信太太没有离开,并且会一直用另一种方式守候在我们身边。梦里还能看到她熟悉的脸告诉我,早起三光玩起三荒。一个人享受黑暗的时候,听到她的儿歌:大皮箱方又方,里面装着花衣裳。听她说狼来了 虎来了 打发孩子睡大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