溃
浓墨泼撒过的天空,你金盔玉缕,伫立的就像一座跨越沧年的石像,笔挺的鼻梁,在那副坚毅的脸上投下更加浓重的黑,却再怎么也比不过在你眉间,徘徊不去的阴影。
身后的战场,仿佛还残留着几丝决燃,几丝残酷,几丝热血,几丝经久不息的愤怨。乌鸦盘旋在空中,跳跃在染上了血液石块上,断了的锦旗也浸染了血迹,尖尖的杆头冷酷的指着天穹,以一种无法弯曲的,骄傲的姿势。却冷冷的,不偏不倚的对准了你的胸口,你难受的没办法说话,那么多的生命转瞬便忘在了你的手里,刀起刀落,你明白,这是民族的战争,容不得你心慈手软,半点也不行。
横七竖八的是一俱一具的尸体,仰面朝天,附身向下,扭曲的脸,紧握着武器的手。破碎的肢体,就像破掉的天空,蓝色晕燃了血色,是再也无法分离的悲哀。
“将军,我们胜了!”副将跪地有声,抱着断掉的手臂,全身的盔甲没有完整的了。就算胜了,竟也是如此的代价么?目光再远一点,他看见副将身后,相互扶持着,目光火热如炬的士兵,光芒从满是血污的脸中喷射出来,那样的迫切和兴奋。
乌鸦呱呱的鸣叫,展开黑色的羽翅,拉起死亡盛宴的序幕。
风中的残旗裂裂而飞。
那些声音被回扩到更高更远的,蔚蓝色的天空,久久的凝固了。
阳光耀了那么一下,铁血峥嵘如他,却在胸腔里疲惫的叹气。只是一眼,他就明白了,士兵的渴望,虚荣与自尊并存的民族感,以及,自己不应该这么,这么的仁慈的。
乌鸦稳稳的落在尸堆之上,飞快的啄食着什么。然后,然后世界飞快的陷入了黑暗。
醒来,你发现自己躺在了干净的床上。窗子外是不带一丝一毫血腥的光明,绿色的树木,五彩缤纷的花朵。白色的帘子,丝制的床幔。空气明丽,和缓。
伸出手,对着阳光,通红得纤毫必现。
竟是体力透支,晕过去了么……
动了动头,疼痛欲裂。
战鼓擂天的画面,悄然的越了上来……
“来人……”慌乱的挥手中,床边桌边的茶盏,砰———的砸落在地毯上,灰尘飞扬起来……
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上,那人端坐,是不容忽视的威严。
“爱卿此次淮北一战,大获全胜,你想要什么,尽管说!”
他的脸僵硬的埋在光线里。
“辞官归隐。”他说,手指都僵了,仿佛是最最严寒的冬天,全身都开始无可动弹。
“我要辞官!”
朝堂之上,光明通透的照射在高高挂在正中横梁上的牌匾。众官议论纷纷,连现在最顶峰穿着龙袍的那个人,都一座而起!
他却毫不动容,坚定且和缓“我要辞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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